推动公示语语言环境治理
21世纪以来，我国公示语语言环境治理基本围绕大型节事活动筹办，经历了“语言环境净化”和“语言环境建设”两个重要发展阶段。如火如荼开展的公示语翻译纠错活动、争先恐后出台的公示语外译规范、精心打造的公示语语言环境建设条例等，均体现了对公示语局域与全域语言环境治理的决心和追求。在这一阶段，公示语语言环境局域与全域治理最突出的特点是，公示语信息服务基本功能的规范与完善。在北京举办第29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上海举办第41届世界博览会后，建设世界城市、国际交往中心、国际旅游目的地等，成为不少城市进一步扩大开放的定位与目标。新时代语境下，我国学者不失时机地提出了“语言环境创建论”。这一理论为公示语语言环境由局域治理转向全域治理，为中国人以自己的文化传统诠释语言文化特点、全球化内涵以及“讲好中国故事”奠定了基础。
创建语言环境，实现公示语语言环境全域治理，需要充分认识公示语语言环境全域治理在理念、文化、管理、社会层面的重大意义。公示语研究超越了标识的“完善城市功能、美化城市环境、展示城市文化”的功能，进一步发展为人类生产生活的“生命线”、区域全球化程度的“标志线”、国家文明文化的“风景线”、城市景区管理的“基准线”和跨文化传播的“第一线”。对此，需要在理论上整合创新，在实践上善于借鉴。在公示语语言环境局域与全域治理研究中，曾为专家学者广为引鉴的城市规划中的“天际线”理论、社会语言学中的“语言景观”理论、翻译学中的“对应”“对等”理论等的局限性，在反复的实践验证中日益显露。
语言环境创建论是基于国内外公示语语言环境局域与全域治理实践与理论研究提出的。语言环境创建论所指的语言环境，是全球化条件下的特定区域，如一个国家、城市、旅游目的地、公共场所等，为满足区域（国际）交往、服务、生产、文化、管理、安全、形象需求，规划、创建、整合使用传统与新媒体传播语言与非语言信息的总体境况。从学理上看，语言环境创建不同于传统静态的描述性语言学研究，而是发展为动态的智库型多学科整合咨询。这是一种在充分调查、汲取整合相关理论研究成果，借鉴其他国家和地区公示语语言环境治理实践经验基础上的实践，以符合国际交往中心、世界城市、国际旅游目的地等定位，并将有效支持城市/旅游目的地功能，完善城市/旅游目的地形象，促进城市/旅游目的地文化传播目标实现的语言环境整体化、体系化、持续化、专业化的规划、创建、管理。
要实现公示语语言环境全域治理，在语言环境创建论指导下研发的具有原则性、指导性、参照性、可行性的公示语创作与译写规范不可或缺。“约定俗成”是语言演进规范的基本法则，也是公示语语言环境全域治理中公示语创作和翻译实现规范化的基本法则。然而，对比汉、英公示语规约性时可以发现，汉、英两种语言的公示语发展之间存在一定的不均衡、不对称、不协调现象。公示语英译中的“中式英语”，海外当地语言汉译的“神翻译”现象，皆与汉语公示语体系的整体“缺位”、对公示语语言环境乱象起源缺乏辩证认知密切相关。有鉴于此，相关机构在研制公示语外译规范时，也应认识到创建符合国家发展需求的汉语公示语体系亦是公示语语言环境全域治理的当务之急。
在此过程中，我们需要知己知彼，对现今全球范围内的世界城市、国际旅游目的地、超大型国际节事活动主办地等公示语语言环境治理情况进行科学、全面、充分、深入的调查研究。21世纪以来，我们在公示语语言环境治理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在整体规划方面，如诠释区域/城市定位、区域/城市精神、区域/城市文化传播方面，仍需要不断学习和创新。爱尔兰的多克兰兹、英国的布里斯托尔、花园之城新加坡的公示语语言环境整体规划治理经验，为我们提供了一些范例。上述城市以及纽约、伦敦、东京等世界城市的公示语语言环境治理，相对而言是一个渐进过程，而我国的北京、上海等城市则是跨越式突进。这就要求我们在创建“讲好中国故事”的公示语语言环境进程中充分交流互鉴，知己知彼，追求卓越，锐意创新。
创建语言环境，即规划、打造“讲好中国故事”的“大解说系统”，是为实现国家、城市、区域对外传播定位而规划、设计、施行的公示语功能服务、文化传播、形象推广三大系统的有机整合。功能服务、文化传播目标的实现，有助于形象推广既定目标的达成。打造“大解说系统”，需要点线结合、由线到面。“大解说系统”的“线”是指道路交通公示语、导向公示语和公共信息公示语；“点”和“面”包括了以博物馆、历史遗址、名人故居、自然景观、主题公园、节庆活动、体育赛事、文艺演出、商务购物、趣味休闲、科技交流、学术会议、展示博览等解说性为主的公示语子系统。
公示语语言环境的全球治理是“大解说系统”的自然延展，同时也是公示语语言环境的局域与全域治理理念和经验的国际交流。近百年来，在跨文化、跨国界的频繁交往中，人类一直在寻找一种能够起到互联互通作用的国际公示语。目前在一定程度上充当世界语的英语，在一些方面扮演着国际公示语的重要角色。事实上，英语国际公示语并不是对某一英语国家公示语体系的照搬，而是依据自觉约定俗成法则，服务特定目标，发挥领域专家作用（联合国、国际标准化组织等）而创建的专门用语体系。当今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全球化不断发展的背景下，英语国际公示语在满足其他语言、文化背景使用者需求方面已明显不足。如今，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汉语是世界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成千上万以汉语为母语或第二语言的游客、商人、留学生等群体“走出去”与“走进来”，使汉语国际公示语应运而生且不断壮大。
公示语语言环境的局域治理、全域治理、全球治理，是中国参与全球治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使命的重要组成部分。公示语语言环境治理，不仅带来了一场深刻的社会文化变革，还推动了城市管理理念的转变以及国家和地方形象的提升，有助于“讲好中国故事”和共建“一带一路”，并为全球治理、文明互鉴提供关键思路和有效举措。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中俄符号景观‘译+制’双重机理融会研究”〔22BYY195〕阶段性成果 ）
（ 作者：李新国，北京联合大学外语学部副教授；吕和发，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英语学院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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